第79章:老马头的局-《大明补牙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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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越手指在桌上轻叩。

    “商量?”

    “杂役离得远,听不全。就听见几句‘分成’、‘吓唬吓唬’、‘以后这条线咱们自己吃’。”修安顿了顿,“大人,我琢磨着,这不像锦衣卫办案,倒像是……做局。”

    陈越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李广,想起了那个曾被安排来“下套”的暗桩。李广现在跟自己明面上是合作,但以那太监的多疑性子,留一手再正常不过。这暗桩,或许就是那“一手”。

    但这暗桩,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当个眼线。

    他想自己捞好处。

    扣下老马头,断自己的盐,然后呢?等自己急得团团转时,再出面“解决”?或者干脆勒索一笔?

    “货栈位置。”陈越问。

    “永定门外五里,挂着‘刘记山货’的牌子,其实是私盐中转点。”修安从怀里掏出张粗纸,上面画了简略地图,“前后两进,前院堆山货掩人耳目,后院仓房藏私货。老马头关在后院西侧小屋,有两人轮班看守。盐在中间大仓,量不小,够咱工坊用大半年。”

    陈越盯着地图,脑子飞快转。

    不能报官。私盐见不得光,一报,老马头得进去,自己也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不能干等。三天后工坊断盐,雪齿膏停产,诊所的招牌就得砸一半。

    也不能直接找李广。一来没证据,二来那暗桩既然敢背着李广搞小动作,未必没有后手。

    “断了我的盐路,”陈越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冷,“我就去掀了你的盐仓。”

    修安眼睛一亮:“大人要动手?”

    “你去找张猛。”陈越吩咐,“赵王爷说过,有事可找神机营帮忙。让他带三五个信得过的兄弟,便装,要身手好、嘴严的。再让工坊三位老师傅连夜赶工,做几个‘竹管吹针’——竹管要细,针头淬上咱们升级版的麻沸散,见血麻翻,能撑半个时辰。”

    修安记下:“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子时。”陈越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,“夜深人静,货栈偏僻,正是好时候。”

    修安转身要走,陈越又叫住他。

    “还有,”陈越想了想,“让孙配方准备点东西:一小罐火油,几截慢燃香,再带捆绳子。”

    修安会意,点头快步下楼。

    陈越独自在诊室坐了会儿,起身从多宝阁底层取出一个小木匣。打开,里面是几把特制的小工具:薄刃刀、细钩、小锉。都是为应对“意外情况”准备的。

    他挑了两把顺手的,揣进怀里。

    亥时末,诊所后院。

    张猛带了四个人来,都是精悍汉子,穿着深色粗布衣裳,腰后别着短棍,眼神沉稳。修安背了个包袱,里面是五根竹管吹针,针头用蜡封着。

    三位老师傅也来了,刘铁锤手里还拿着个新打磨的铜质针头:“大人,这针头我淬了三次药,麻翻一头牛都够。”

    陈越检查了吹针,又看了张猛带来的人,点头:“今晚的事,出了这门,烂在肚子里。事后每人十两辛苦钱。”

    几人抱拳,没多话。

    陈越简单分配:张猛带两人从货栈东侧矮墙翻入,解决前院可能的值夜;修安带一人从西侧潜入,目标仓房看守;陈越自己带剩下两人,直扑后院小屋。

    “记住,”陈越最后叮嘱,“能用吹针就用吹针,尽量别动刀。我们是去救人拿货,不是去杀人。”

    众人点头。

    子时正刻,永定门外官道寂静。

    “刘记山货”的招牌在夜风里微微摇晃,铺门紧闭,里头漆黑一片。

    张猛打了个手势,两条人影狸猫般蹿上东侧矮墙,翻入。片刻后,墙内传来极轻微的“噗”一声,像是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
    修安和同伴从西侧摸近,后墙有个排水洞,扩一扩能容人钻入。两人悄无声息消失。

    陈越带着剩下两人绕到后院正墙。墙高丈许,一人蹲下搭手,另一人踩肩翻上,垂下一段绳索。

    陈越抓住绳索,脚蹬墙面,三两下翻了过去。

    落地无声。

    后院比想象中大,中间一座大仓房,门锁着。西侧果然有间独立小屋,窗缝透出微弱光亮,里头有人影晃动。

    陈越示意两人散开警戒,自己贴着小屋墙壁挪到窗下。

    里头传来低语。

    “……要我说,直接跟他摊牌。让他拿五百两出来,这条盐路以后咱们三七分。”

    是老马头的声音。

    陈越眼神一冷。

    另一个粗哑嗓子接话:“急什么?再饿他两天。工坊断了盐,他那什么膏做不出来,客户闹起来,他才真急。到时候别说五百两,一千两他都得掏。”

    “会不会闹太大?”老马头语气有点虚,“李公公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李公公只要他听话,管咱们怎么拿捏?”粗嗓子嗤笑,“再说了,咱们捞点外快,孝敬上去,李公公还能不高兴?”

    陈越听明白了。

    果然是监守自盗,想卡脖子勒索。

    他不再犹豫,从怀中取出竹管吹针,拆掉蜡封,对准窗纸破开的一个小洞。

    吸气,鼓腮——

    “咻!”

    极细微的破空声。

    屋里“呃”一声闷哼,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。

    陈越等了两息,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。

    屋里点着盏油灯,光线昏暗。地上躺着个黑衣汉子,双目圆睁,却已动弹不得。老马头坐在床边,正弯腰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旱烟杆,听见门响,一抬头——

    脸色瞬间惨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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